荒废的城堡
荒废的城堡(字数)一梦境里,总有那么一些隐隐约约的画面,波浪一般涌现出来,一漾一漾,随后又退潮平息了。说来也怪,有时来得密集,一个星期能梦到几次,有时半个月一个月才梦见一回,更有可能一两年也不见。也因为这段时间相同的梦做得多,更有点困惑,便追索与回想了其中的前因后果,也许能理出头绪,也许徒劳。梦总是这样,不经意时候,感觉特别清晰,等仔细深入捕捉时,忽然又变得虚无缥缈。估计梦也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来相连,好比水中捞月,看似捧在手心,打捞起来会变形,弯曲又细碎,眼睛晃得都睁不开。但也还捕捉到一些其它细微的信息,是关于那栋老房子的,更因为出现频率多,容易把握,只是不知道,这到底与他意味着什么。一栋长方形朝西向的三层巨大建筑,趴卧在过境公路旁侧,因为西晒,落日余晖时常给它镀了一层金光,更显得巍峨与神秘,远处看也像一座城堡。这里如实坦言,不卖关子,不套路人,这是一座乡镇影院,与县城的大体相同,比较常见。因为电视与录像兴起,90年代初期,成群结伴看电影的风潮早已经退去,这里不仅白天空荡荡的,晚上还阴森得可怕,大门右侧,售票窗口卖不出几张票,结果往往是到放映时间,临时宣告退票,今晚电影停映,场务,会计,放映员打烊下班,集体骑单车回20公里外的小县城,而这个巨大的空城就像个落寞的老人,始终守在原地,仿佛一直要化为腐朽。一楼,一排高高的褪了颜色的木门,露台下面,一排水泥砌起来的步行台阶,台阶前面仿佛宽敞的机耕路,杂草丛生,勉强算个露天广场,边沿下水道与柏油马路相接。关于这个画面,通过回忆慢慢衍生出来的,可能变色,是想象的一部分,也许存在也许根本没有这片草坪。接下来的很多叙述,可能都是梦中虚构出来的,如果不幸从梦中坠落,心里知道,有绿色草坪宛如有了缓冲,让人稍微放点心,不至于受伤,如果有,顶多也是些轻微擦伤。他想起与中学初三学生z的恋情,一个阳光女孩,个子高挑,眼眸发光如同小型探灯,喜爱唱歌,爱好文艺。俩人恋情持续了三个月,好像大部分人的恋情,三个月后可能会出现波折,因为交往深入,家庭大人的影响,各种矛盾与脾性习性不能统一而错位。他对这段恋情比较纠结,魂魄丢掉了大半,无法拒绝又无法接受,因为他最终要离开这座房子,逃得远远的,她的到来可能会束缚他的手脚,恋情会使人短视,变得犹豫不决。很多年后,他从外地回来,在县城旧街相遇,他先开说,你还好吗?她说,和你谈完,一直就不顺,要不碰到赌鬼,就是碰到色鬼。说完,把手里塑料袋里的青色李子递过来,动作好像习惯,也像掩饰,来摆脱说完后的尴尬。他微笑摆摆手,他想,她不喜欢酸味,现在喜欢了,这个信号让人以为她有了身孕。过后,交换了电话号码。他们断断续续又有一些交往,初三毕业后她去厦门打工,清晨是他把她送上了南下的火车,每次都是这样,因他在这个旅游城市工作。她那边具体做什么,他也没问。两年后,她从厦门回老乡谈了朋友,像断了线的风筝,失去了联系。又过去很多年,路过乡下老地方,特意停车下来寻访她,当地认识她的人,说她嫁到外地去了。梦境又把他拉回到这栋建筑,?大厅里,左右两扇便于观众出入的双开小门,像人的耳朵,挂在两旁。喇叭里人物的对话,传进传出。当然也藏着太多的秘密,一方银幕光影交替上演,一出出人间剧目,和现实里的一样。偌大影院仅寥寥观众,他是他们其中的一个,唯一不同,他每天准点在最后靠门边一排固定位置上落坐,他掌管进出这扇门的钥匙。白天很少打开,里面幽冥阴森,空旷得好似大团黑洞让人害怕。寂静时,入口处仍然回响,晚间走过然后失去踪影的那些人的脚步声。这里也有飞禽与啮齿小兽出没,黄鼠狼与小猫般的老鼠从人的脚边溜过,肆无忌惮的蝙蝠朝人面颊扑来,然后转弯,回旋飞翔。影院两边是大片荒草,杂树遍布,围墙裂痕绽开,影厅屋顶瓦砾狼藉。学名商陆或山罗卜的植物结出紫色小葡萄串挂,绿叶细茎顶着果仁在风声里摇晃,孤愁如人,不愿靠近,怕衣襟沾染鲜血的红渍。一株靠墙的歪脖子梧桐,结出圆圆硬币般带纤毛的青果。假以时日能想象飞起了白絮,连续多时飘过那个秋天与冬天。他与女友小Z共同收养的英文名“露易丝”灰色小犬,一直埋葬在院里,小土包上立了一块木牌。这个乡镇有三条溪流汇集,所以叫三溪。汽车站立在一块坡地上,下面是三溪老街,对面邮政所。记忆中有了印象,还是他的奶奶带他回乡下老家时留下的,也就是七八岁还是个幼童,乘车站客车,他说他头晕,要吐,奶奶心疼地拍拍他的后背,又摸摸他的额头。到路旁下车,奶奶把他抱在树荫下休息,一辆加重自行车,后架绑着木盒子,卖冰棍的人拿着木块敲击木盒,她用两分钱买了一根白色冰棍,他未拿稳,冰棍掉到地上,碎了化了,奶奶回身又从布兜里掏钱买了一根给他。含着冰棍抬头看,前面有座桥,而我们要渡船去到旁边另一条河对岸,河水深,但不是很宽,岸边大树上,绿色枝叶的影子落在水里,碧蓝碧蓝的,像小说里的溪流,深的地方一篙不能落底。奶奶不是亲奶奶,是他爷爷家的童养媳,他从小跟她一起长大,所以特别依恋她。有关奶奶的记忆,这应该是最初的一幅画面了,河水与绿树,班车与冰棍,就这样潜藏记忆深处。记忆又是最为神奇,和梦一样,为什么自始至终还在那里?没有遗忘也没有烟灭。也许这是个缘起,就像祖辈生活的痕迹那样,长大后之所以被动的来到这个乡镇,来到这所建筑,是文化局,在影业火红之时投下巨资,建立了一座乡镇影院。谁料生不逢时,建完后电影行业走下坡路了,他刚参加工作,由于老家也在这里,便把他从单位抽调出来。每个人都在逃离自己的故乡,转开了,又转去了,反反复复还是没有逃脱,也是参加工作离开县城后,他可怜的奶奶,在那年早春去世了,像小说《边城》里的那条溪流,他再也没有去过。车站前面中间空旷的坡地,聚集了很多人力三轮或机动三轮,一个青年壮实的汉子,他叫老九,手下拥有一帮闲散的社会青年。有个小喽啰,来影院挑衅闹事,没买票凭着力气往里冲,他毫不犹豫伸手拦住了。这里没有法治,没有规矩,如果有规矩也是用拳头立下的。(草稿:20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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